【写给科比的信】8＋24＝青春的全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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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2岁生日快乐！《Legends Never Die》回顾科比传奇生涯

你好，科比

第一次知道你，我还是一位中学生。实话实说，起初我并不喜欢你，因为那个“乔丹接班人”的头衔。

当时我最爱的篮球偶像是“便士”哈达威，恰好也有“乔丹接班人”的称号，那是一种不可承受之重，对于球员的身心都是侵压，希尔和“便士”无不如此。

至于你，出道时不及上述两位那般惊艳，扛得住“下一个乔丹”的期待吗？

少年时代的我，经历了乔丹的第二个三连冠，当时“飞人”先生已是大道至简，而你还是凌空飞渡的新手阶段，花拳绣腿能成一代宗师？

1998年全明星赛，首次参赛的你，竟公然向乔丹挑战，我曾觉得你是自不量力，直到我长大了，才明白19岁的你喊出“让开，我要单挑乔丹”时需要怎样的勇气。

真正改变你在我心中的印象是2000年总决赛第四场，那时候的大学校园还不是屋屋有电脑户户有网络，为了能看直播，我不得不去位于负一层并且没有空调的一间台球室，看得汗流浃背，但那场球很值！

赛前，看报纸，知道你脚踝有伤缺席了第三战，这场球奥尼尔在加时赛开始后不久就犯满离场，我第一感觉此役要输，而带着脚伤出战的你，扛起了湖人，全队加时赛拿到的16分中有一半出自于你，带领着球队杀下胜利。

直播结束，我回到寝室，向室友讲述这场比赛的精彩，我至今记得自己当时说了这样一句--那个叫科比的小子，挺厉害的。

许多年后，菲尔-杰克逊在自传中回忆起那场比赛，我对其中一段印象深刻，每当身边有人说你那一年是躺拿冠军时，我都会拿出来念给他听--

“科比在总决赛第二场扭伤了脚踝，第三场比赛之前，他痛苦得只能依靠脚趾的力量站起来却仍请缨出战，但我觉得风险太大，于是命令他休息。第四场比赛，科比脚踝依旧承受巨大的疼痛，但他表示能撑得住。比赛为证，这是科比证明自己的一场球。科比的表现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，这是我第一次见证他对疼痛竟然能有那么大的忍耐力，他不会让任何挫折妨碍自己。那一晚，他让我想起了乔丹。”

结束学生时代的我，进入了职业撰稿人的领域，原因无他，就是喜欢篮球。我第一次登上篮球杂志的稿子，名字是《有个男孩叫科比》，而让我成为篮球刊物固定撰稿者的那篇文章是《解构得分王》，写的就是连续两年领跑得分榜的你。

那时候的你，最令我震撼的比赛不是81分那一场，而是对开拓者的65分，那记底角背筐左侧运球假动作甩开罗伊，急停将球拉向右侧，面对阿尔德里奇的封堵转身跳投三分中靶，那是彻底击中我篮球“味蕾”的一球，是真正的篮球大餐，是经历岁月打磨也不会褪色的记忆。

当你带领湖人在后奥尼尔时代拿到两连冠时，我已经是一位为网站撰稿的职业篮球媒体人，当时是跟队模式，我跟的球队就是湖人。那两个赛季，我全程见证了你和湖人的劈波斩浪，如今回忆起来，记忆最牢固的并非10年复仇绿军夺冠，而是09年季后赛一次次的新闻发布会。

那一年的你，强烈的冲冠渴望凝聚成一团怒火，季后赛期间接受采访脸上如同挂着冰霜，严肃到令人感到一丝恐惧。直到那个赛季最后一场赛后采访，你捧着总冠军和FMVP奖杯来到发布会现场，脸上的杀气仍未完全褪去，有记者与你开玩笑：“科比呀，你夺冠了，总该笑一笑了吧？”

你的回答是：“工作中，严肃点，小心我发火。”

说这句的时候，你笑得很开心，而身边有一个小女孩同样笑容灿烂，那就是吉安娜。

2010年之后的你，开始变老了，多年累积的伤病逐渐侵蚀着第六冠的梦想，而那时的我，已经是有一定经验的撰稿人，会用看上去很漂亮的文字写东西，但那也是我最困惑的一个阶段，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爱篮球如初，或者已经将它作为一个获取经济收益的工具。

这样的疑惑，直到六年后才彻底解开，那一天是2016年4月14日，你NBA生涯最后一战，我们腾讯体育视频直播，而我负责比赛的文字报道。赛前，我的情绪很平静，因为这场球已经铺垫很久，我自信自己可以很“职业”地处理。

然而，当你在第四节，拖着疲倦的双腿，一次次将球投进，我泪如雨下，哭着写完了那场比赛。我并非多愁善感的人，情感上的强烈触动，是因为对篮球淳朴的热爱，而你恰好是这项运动中，最努力的那一个。

我从来不是科蜜，但我尊敬每一个追着梦想奔跑的人。

退役后的你，成为了拿到奥斯卡奖的制片人，畅销书作家，创立了曼巴学院，打造属于自己的内容宇宙，而你的8号与24号球衣，都在湖人退役。在两件战袍封存的那一天，我写了《我的数学是科比教的 8+24=青春的全部》，在稿子的结尾处，引用了你的一段话--

“低头不是认输，是要看清自己的路。仰头不是骄傲，是要看见自己的天空。”

那时的我，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，你的人生会消失在天空中。

那一天早上，我打开手机，大量的信息涌入，出于职业反应，我知道一定有大事情发生，但没想到会是那样的一条消息。

我当时的感受不是难过，而是错愕。人到了一定的年龄，经历了一些人生变故，会看淡很多事情，也会明白成长就是不断与过去告别的过程，你珍惜的人，和珍惜你的人，都会在某个时候，永远留在昨天了，这是自然规律，残酷却也真实。

而你，在这样的年纪，以那样的方式，与这个世界说再见，还是让我猝不及防。我和编辑同事，在一次次约稿会议中，在一篇篇稿件中，为你畅想的未来，在那一刻全部作废，你原本有能力去完成，但你没有时间。

有一首歌叫做《一生所爱》，其中有一句歌词，是这样写的：“在世间，难逃避命运。”

命运，或许就是人生的天花板，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故事的作者，却无权按照自己的意愿写出结尾，所能做的是全力以赴书写好每一个段落，而你就是将故事讲得很精彩的那个人。

在写这封信的时候，我又一次回看了退役战的稿子《完美谢幕！科比狂砍60分破纪录 湖人逆转爵士》，这篇写于四年前的报道，已有超过39万的留言，最新的是在2020年8月。

我知道，这篇稿子本身并没什么，只因为它是你的告别之役，才会被球迷们一次次翻看，一次次写下寄语，在这个遗忘比铭记要快很多的时代，你留下的那些温暖人心的故事，经得起时间的考验。

人生如此，不虚此行。

腾讯体育首席撰稿人，体育号作者硬币